“到了!”
浓雾又笼罩夜色,杭静斋眼如明眸心澄透量,沿着大道急速行走,轻易找到九十九号。
恰好此时,后面飘来一顶奇怪的轿子,红顶红篷红轿杆,四位身着鲜红长袍童子抬轿,稳稳停在杭静斋跟前。
拉开轿帘,一位中年妇女面带忧郁缓缓下轿,雍容富态,名贵貂裘,手上玛瑙串珠泛出荧光。抬头看着夜空,又像四处突然觉得浑身发冷,浑浊的眼神中充满恐惧,却又不得已走进当铺。
“这可真是简陋啊!”
杭静斋原以为会像古代街市的繁华当铺坐北朝南砖砌玉雕,想不到就像八十年代的农村小卖部,门口简简单单用毛笔写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字‘盛元当铺’。
走进店内,一股霉味涌入鼻腔,泛黄的墙面,水泥地,甚至还有碎裂的地方。本以为会有日进斗升,出现阴魂排队的局面,却不料冷冷清清,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响脆声。
“元大哥难道是在这做买卖?”
这哪是当铺?店内也是按小卖部呈现布局,木柜、算盘、铁秤、方便面,盐、酱油,甚至还有棒棒糖,唯独不见老板。
“杭兄,你我同在一条街做买卖,今日还是第一次来我店里,小铺简陋只能站会,等我做好这单生意再来陪你聊。”
原来屋内另有玄机,外面只是掩人耳目罢了。
大额生意都是密室交谈,极其保密,何况盛元当铺本身经营的就是远超常人的买卖,自然更加严谨。
杭静斋只能看着店内,无聊的拨弄算盘,看着老式油桶,心里不由发笑:“我这兄弟挺有意思,这些家伙什市面上都看不到了,居然这里全都有。”
“盛元当铺。”
玄冥道人陷入沉思,过了一哈大叫起来:“我想起来了,盛元当铺自我那时起就是神秘的存在,如今还存在。”
那个年代?至今距现在有五百年,难不成元鸿升整整活了五百年?
“有这可能!鬼修之人渡过雷劫肉身百年不衰,即便肉身毁坏也能重新夺舍,等同于永久存活于阳间。区别只是存活难度,境界越高存活难度自然越低,就像昨天晚上的那群阴魂,没实力能活到现在,纯靠呆在墓中。”
在同一个地方几百年,这是多么大的执念,若是杭静斋早就前往地府了。
“肉身会腐阴魂不散,这么说来,长年累月下去,光一个河间府的阴魂就铺天盖地,我咋没见到很多?”
每分每秒总有人出生和死亡,这也是维持自然定律。阴魂按理论来说可以存留在阳间,可事实上,杭静斋看到的也不多。
“阴魂惧雷,平时夏天的电闪雷鸣都会造成弱小阴魂消散,还有因为天雷的缘故!天雷并非雷劫,每隔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,阳间便会降临一次充满神锋的天雷。除非是隐匿较好的阴魂,夺舍期以下的阴魂没有肉身躯壳,多数会被天雷中的锋芒所磨灭。”
怪不得弱小阴魂不多见,原来都是千年王八,尽爱藏掖。
“雷劫到底是什么?听你所说似乎有好有坏。”
雷劫能炼化,也能抹杀,有利有弊两难叙说。
“这是个难以解释的问题。”玄冥道人回忆过往,心中泛起难以割舍:“渡过雷劫后,阳魂便能产生纯阳之气,让道术更为强大。但一定要等到念头磨练晶莹再行尸解,这样便不会有胎中之迷。”
原来这才是看破胎中之迷的法子,上次这老道还死活不肯说,非要卖关子。
“雷劫并非轻易渡过,鬼修葬身在雷劫中更不计其数,所以不少鬼修到了渡劫前夕经常闭关不出,万不敢随意招惹雷劫。”说到这里,玄冥道人正色道:“与我共为鬼修的锦衣卫兄弟不知多少,叱咤鬼修界的崇庆七雄便是我们,但到最后就剩我一个,四位便是葬身雷劫之中。”
鬼修之路难于上青天,能活下来已是万里挑一,甚至在十万个鬼修中也挑不出一个。
“那可以不去招惹,为什么自寻死路?”
打不过不去招惹不就完了,这么简单的道理,难道活了这么久的鬼修还不知道么?
“你以为雷劫是你不去想招惹就不会来的?”玄冥道人痛骂道:“踏入夺舍期后一甲子便会引来雷劫,这也是鬼修陨落最多的时刻,仅仅一甲子的修炼时间完全不够,面对雷劫毫无招架能力。只能利用隐匿手段和秘法,来能拖延雷劫到来,所以寻找个好师傅是多么的重要。”
说到此处,玄冥道人故意发出感慨,似乎证明他就是个好师傅,随即继续说道:“若总逃避雷劫便无纯阳之气,修炼异常缓慢,被人庇佑早晚会被他人所害。所以,逼不得已只能拼死一搏。”
杭静斋却不敢苟同,人活一世本身就难得长命百岁,鬼修就是与天争高低,若是惧怕,不如不走这条道。
说着说着,却不知内门链子打开,刚刚进来的富婆两眼泪汪离开当铺,眼虽湿润,但杭静斋却感到她的烦恼已解。
看来盛元当铺真是一个可以兑换任何东西的地方,就连烦恼也能一并典当。
“杭兄,多有怠慢。”
元鸿升升帘出门,星眸秀眼脸色红润,比起上次见面更充满这一股御尊之气,好像游览琼瑶池潭,饱饮王母蟠桃。
“元大哥,你这盛元当铺也太简陋了。”
元鸿升哈哈大笑,伸出如玉右手拉着杭静斋直接进入内堂:“不瞒你说,里面更加简陋。”
还没等杭静斋思考到底有多么简陋,眼皮子已将所想映入脑海。屋内居摆放着不知多少桐木药架,沿用中医大药房的铜锁抽屉,每一抽屉外贴着一张黄符,记录着典当内容。
“典当物,右眼珠一颗,典当人蒲兴。”
杭静斋吓了一跳,居然是活生生的器官,比起黑市还要恐怖。
“别紧张,看看刚刚那位女士当的。”
说完指着另一抽屉的黄符,杭静斋走过去仔细阅读:“典当物,三十二年寿元,典当人王娟。”
寿元也能典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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